陳虎認為金融風險是今年中國經濟*5地雷,這篇財經業(yè)界評論是1月8日禮拜四新鮮出爐的哦。
  新一屆中國領導人有效控制了局面,這是十分可喜的。但并不意味著之前積聚的經濟危機消失。收拾爛攤子,巨大挑戰(zhàn)十分明顯。
  中國經濟無法再像過去通過稀釋改革紅利和依靠行政粗暴刺激獲得增長,而且已觸及到環(huán)境及資源供給可承受的極限。反之,去泡沫化過程,正在將深層經濟膿瘡逐一挑破,社會管理風險亦放大。
  2015年,中國經濟*5挑戰(zhàn)是如何處置好金融風險,GDP速度與之相比已沒有那么重要。新一屆領導人致力長治久安的目標,并推動深層改革來建立國家的法制框架,其意義和價值是深遠的。
  經濟低速下保證金融體系不崩盤,是最重要的底線之一。
  中國金融遭遇的風險有多大
  近來,中國股市發(fā)動了一次以金融股領漲的飆升行情,幾個月前,我曾撰文預測對了中國股市這次行情,但還是沒想到金融股會如此癲狂。
  鑒于政府強大的行政驅動力量,市場對金融改革促發(fā)金融機構資產良性預期過分樂觀,但盲目的自我強化是無法化解金融風險的。
  中國金融遇到大麻煩,成促發(fā)金融股發(fā)威理由,而國家必須要在2015年解決金融問題,國家意志和改革預期,成就了金融股癲狂契機,這在邏輯上表面不可思議,但吻合中國股市政策操縱思路。
  2008年底中國貨幣供應總量47.5萬億,2013年末達到110.6萬億,遠超1949年到08年底59年貨幣供應總量,這在人類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
  一個嚴峻判斷是,2009年到2013年中國高達63萬億的貨幣供應,可能已蒸發(fā)掉很大部分。經濟危機后半部接力棒也正在遞接到金融機構手中。這不簡單是金融機構本身的錯,而是特定時期大躍進和監(jiān)管錯誤定位的復合產物,但最終買單的還是全社會。
  2013年初以來,我明確指出房地產下行拐點已現(xiàn),并連續(xù)撰寫多篇文章予以闡述。房價下跌對金融機構是非常沉重一擊。之前則是大部分過剩產能經歷痛苦收縮和整合。
  百業(yè)凋零下,金融業(yè)仍能攫取超額利潤,A股公司一半利潤被金融企業(yè)摘取,其經營卻一直受政策庇護粗放無度,顯然是十分反常的。
  地方政府債務、民間債務、房價下跌、企業(yè)破產倒閉會在2015年進入集中爆發(fā)階段,中國金融機構風險壓力倍增,同時,金融改革會促使競爭加速,其本身利潤空間會被大幅度擠出,其不良資產大量級增加困擾也會日益明朗。
  明年光是地方債就有大約2.8萬億到期,而明年地方財政收入測算可能會減少1萬多億。政府財政入不敷出,國家力量已無力維持金融機構危機無底線堆積,正在開始切割劃清責任,至少中小金融機構要倒一批了,破產清算或接受購并。
  中國債務與GDP之比接近或超過250%,似乎比之歐美基數(shù)不高,結構內涵上卻差之千里,可以不負責任的主體占用了其中的大部分,而且耍無賴不還了,這是金融機構的定時炸彈。
  之前的天量貨幣供應,大部分流向了打造城市的房地產、國企壟斷的基本建設項目、開發(fā)資源的重化產業(yè)上了,中國的互聯(lián)網等新興產業(yè)等,大多是依附海外投資和民間投資做大做強的。
  與之呼應的是,此期間是中國歷史上貪腐最嚴重時期,相關官員財富跳躍式大幅增加,也是中國向海外投資和私人資金外流最集中的時期。
  雖然廣義貨幣M2年增速從2009年的27.7%逐步降低到目前的12.6%,即便如此,在之前多年如此天量貨幣供應背景下,2014年社會竟出現(xiàn)了幾次錢荒,民間高利貸之普遍和成本之高超出想象,至少說明了如下幾個問題:
  ——超額貨幣投放吹大的經濟泡沫,以及半拉子工程項目,對后續(xù)貨幣供應要求強烈,巨量貨幣供應又導致包括房地產等大宗產品價格飆升,以及人工成本突然大幅增加,貨幣供應托底總量相應變大;
  ——超額貨幣供應已導致經濟和社會嚴重的內生性紊亂,引發(fā)的通貨膨脹嚴重、產業(yè)結構失衡、民眾消費能力稀釋,以及金融機構資產質量快速下降,經濟體外表看似強大,但內在系統(tǒng)很脆弱,中央政府任何一種緊縮貨幣舉動,都會在社會上引發(fā)蝴蝶效應;
  ——超額貨幣供應沉淀的情況嚴重。經濟運行嚴重的非市場行為讓無效項目占用大量資金,相當部分本金已無法收回。最近一份研究報告顯示,自2009年中國刺激計劃推出以來,中國“無效投資”達6.8萬億美元;
  ——融資成本高企,利息支出不堪重負。2014年中國債務利息支出,就占到新增社會融資的50%多,基本是拆東墻補西墻,金融融資成本高企下,企業(yè)賺的錢大多被利息干掉了,還有相當部分企業(yè)不賺錢,但為了存活,只能是靠增加貸款度日;
  ——相當部分貨幣供應成腐敗支付來源,實際已被貪沒了。大量所謂產業(yè)項目和基建項目,有明顯綁架金融機構套取貸款特征,壓根就不準備還的案例比比皆是。一些官員和不法商人貪腐勾連侵吞掉的資產,相當部分并不是社會財富正常增加所得,而是通過貨幣增加進行的一種轉移支付,甚至屢現(xiàn)整噸錢堆積在官員家里不流通景象;
  ——政府財政收入和各種稅外行政性收費快速增加,有提前通過增加貨幣供應來預支特征,并不匹配對應社會財富的增加速度。
  從銀行業(yè)貸款結構分析,房地產貸款余額16萬億元(含開發(fā)商);個人消費貸款約5萬億;企業(yè)貸款約30萬億(國企20萬億、私企10萬億); 政府債務方面大約30到40萬億。這些貸款中,壞賬究竟有多少?債務附加利息只增不減,這個雪球還在越滾越大。
  根據(jù)銀監(jiān)會公布數(shù)據(jù),商業(yè)銀行不良貸款余額已連續(xù)上漲。無法獲得準確數(shù)據(jù)的,實際情況一定會更糟糕。截止到2014年三季度末,銀行業(yè)加權平均資本充足率12.93%,有近2.5%撥備覆蓋率,加上央行提取的準備金,無法應對惡劣的壞賬率大面積發(fā)生。
  “非銀行”的影子銀行體系大量銷售高收益理財產品,存在難以承兌危機已有所發(fā)生,正在透支國家信用。一些信托、保險機構并不靠譜,保險里邊套信托,信托里邊套保險,并與銀行機構息息相關,唇亡齒寒,又不斷融資,里邊黑洞深不可測。
  民間借貸基本上已經歷一輪雪崩式違約,跑路事件頻發(fā),極大的增加了政府社會管理風險,后邊疊加式的一輪違約很快也會到來,動輒高達年收益30%民間借貸,是不可能維系的。
  2014年以來,國際油價和大宗商品跌幅加大,美元逐步走強,國際資本在外流抽逃,人民幣貶值壓力凸顯。同時,中國工業(yè)品出廠價格(PPI)已連續(xù)陷入通縮狀態(tài),居民消費價格(CPI)增幅也在一再縮小,甚至跌落到近5年的最低值。
  產能過剩,東西賣不出去,賣出去也要低價競銷,成本高企下,一旦無法借新債還舊債,企業(yè)貸款違約風險必大批來臨。
  2008年到2013年,中國CPI名義雖增幅不高,但實際物價漲幅卻很大。城鄉(xiāng)居民收入增長明顯低于財政收入和貨幣供應增加的速度,中國民眾多年承受收入稀釋和貨幣實際貶值損失,為維護中國金融穩(wěn)定做出巨大犧牲,這同樣是有邊界的。
  金融機構在民眾觀念里視同國家信譽,它危及政權穩(wěn)固。其實,應對金融泡沫局部可控性破滅,中國政府已著手大量準備工作,或還在緊鑼密鼓布局一盤大棋,但形勢仍然是十分嚴峻的。
  化解金融風險有幾張大牌可出
  在國家財政不斷向商業(yè)銀行直接注資無法繼續(xù)后,其它停留在技術層面的修復性金融手段,已不再如過去那么靈光。
  2015年我們必須要應對的是,在不增加貨幣供應下,不再過多的受到投鼠忌器困擾,完成一次金融體系優(yōu)勝劣汰的市場化裂變,有擔當?shù)慕鉀Q壞賬并和過去的模式切割告別。
  這需要受制于幾個因素:一是以法治國步伐邁的會有多快?混合所有制能不能混出社會主義的市場化?社會承受金融動蕩的底線對決策層執(zhí)行力上的影響有多大?
  11月份,中國央行實施了2012年以來首次降息。與此同時,醞釀20年之久的存款保險制度破冰而出,這絕不是偶然行為。政府財政和國家擔保除應對特別危機事件和護住大的金融機構外,或許不準備再給金融機構直接大量輸血了。
  拯救金融機構又一次轉向資本市場,注冊制下中小企業(yè)的直接融資,不一定分到其中*5一塊蛋糕。但放任金融機構社會融資,也日益面臨市場不信任的抵觸。
  2014年已發(fā)布上市公司優(yōu)先股發(fā)行預案,其中銀行板塊占比高達60%,而今年商業(yè)銀行次級債券發(fā)行規(guī)模也處在歷史同期*6位附近,四大銀行開始了密集“補血”,計劃以發(fā)債和優(yōu)先股補充資本金的規(guī)模未來5年有望擴大至逾3000億美元。
  2014年證券類上市公司定增同樣頻發(fā)且體量巨大,在火爆行情煽動下,更多證券類上市公司不會錯過時機,一定會高價融資,并提出一系列讓你眼花繚亂的發(fā)展計劃。
  保險類業(yè)同樣圈錢行為不斷,中國平安今年通過H股融資368.31億港元充實資本金,其在A股融資計劃經常與市場大跌吻合,其旗下上市公司平安銀行,剛在去年底啟動148億定向融資方案,另將準備實施優(yōu)先股的龐大再融資。
  這會不會再成借助改革之名又一次社會救助?資本市場對中國政改之于經濟運行規(guī)則的本質變化充滿期待。
  不改變行政主導經濟的運行模式,經濟發(fā)展質量不僅低下,而且容易造成快冷快熱。不能顛覆性突破商業(yè)金融管理模式,金融機構的市場效率和資產質量無法保障。
  不經歷對過去粗放經濟的全面糾偏,沒出現(xiàn)大量企業(yè)優(yōu)勝劣汰后的大并購、大重組,經濟活力很難轉折性的煥發(fā),權貴經濟和無效經濟運行占用了大量資源,金融機構也必然要繼續(xù)為操控失誤不停的買單,這顯然是一種惡性循環(huán)。
  金融機構本身已救不了自己,2015年,政府要敢于拿出勇氣來, 在以下幾方面大刀闊斧的進行布局。
  一是非常規(guī)手段和常規(guī)手段相結合保社會動蕩底線。通過收繳貪腐資金集中充實社保,同時法律確立企業(yè)破產倒閉常態(tài)化執(zhí)行機制。在此基礎上,開始放任企業(yè)包括金融機構破產倒閉,進行社會資源重組。金融反哺必須體現(xiàn)優(yōu)勝劣汰邏輯,否則,中國金融就是繼續(xù)在不穩(wěn)定根基上吹大泡沫,直到無法收拾地步。
  二是對政府舉債進行嚴格控制和限制其直接調動金融資源的權力,同時,進一步強化中央銀行的相對獨立操控權力。地方政府主要職能是回歸社會服務,必須遠離直接干預經濟。政府施壓金融機構和借助影子銀行體系大舉債,是金融機構壞賬率不斷上升的重要原因。受地方政府庇護,許多本該破產倒閉的國企民企,繼續(xù)靠借新債還舊債度日,對經濟市場化也是一種巨大阻隔。
  三是鼓勵對原國有控股銀行的兼并重組,讓混合所有制混的有大突破、混的不走回頭路。同時,還可以用出讓股權收益,來應對處置金融問題發(fā)生的大量虧空。所有商業(yè)銀行要堅定實施存款保險制度,完成政府擔保向市場管理的風險轉換。
  四是大規(guī)模向社會變賣地方政府債務資產,*5限度償還銀行信貸。除涉及社會公益性質的項目,凡是經營性項目,限定時間讓地方政府徹底退出。完成經濟健康轉型,推動創(chuàng)新和品牌驅動,前提是限制政府對經濟的直接干預。
  五是匹配擴大社會融資,資本市場監(jiān)管要脫胎換骨,讓大批壞企業(yè)不斷退市,來推動人民創(chuàng)造和深層改革帶來的經濟重構,這是中國股市*7標識的基本面,否則,擊鼓傳花的金融投機狂歡必夭折,靠資本市場圈錢化解金融風險也走不久。
  六是放開民營外資興辦金融業(yè)的限制,大力發(fā)展服務中小企業(yè)的銀行,推動銀行間公平條件下的市場化競爭,讓壟斷利潤減少,促發(fā)金融機構的管理升級。除政策性銀行外,*5程度取消對國有控股銀行的法外保護。
  深層改革和化解金融風險,2015年在賽跑,對此,絕不能掉以輕心,留給我們的時間已不多!